高端访谈 | 陶锋：打造3.0版创新生态园区 推动产业集群式发展

    今年全国两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江苏代表团审议时强调，加快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推动制造业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党的二十大提出，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推进新型工业化，加快建设制造强国。佛山作为实体经济大市，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至关重要。佛山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核心任务是什么，有什么关键抓手？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陶锋接受《理论周刊》专访时表示，产业集群是产业现代化发展的主要形态，也是提升区域经济竞争力的关键载体，佛山要大力推动3.0版创新生态园区建设，提质壮大产业集群发展，为制造业当家“立柱架梁”。

陶锋，暨南大学产业经济研究院院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一带一路”与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副院长，入选国家高层次人才青年项目，现兼任中国工业经济学会副理事长。长期致力于产业经济学、创新经济学与空间经济学交叉领域研究，现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粤港澳大湾区构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现代产业体系研究”。

1、要把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尤其是制造业上

“在工业化过程中，一个国家制造业产出增长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正相关，与制造业生产率正相关，与经济总体生产率正相关。这充分说明制造业对于正处在工业化中期向工业化后期过渡的国家的重要性”。

记者：怎样理解现代化产业体系？其核心特征或显著标志是什么？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为何强调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

现代化产业体系最核心的特征在于创新与变革。不止是科技创新，还包括产品、市场、商业模式、生产组织方式、制度体系、治理结构等的变革与调整。现代化产业体系有三个标准，一是从供给侧角度，现代化产业体系必须紧密跟踪当前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走向；二是从需求侧角度，现代化产业体系必须符合需求结构升级变化趋势；三是现代化产业体系必须具有国际竞争力，要能够参与全球分工与合作。

强调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这与我国当前经济发展阶段、工业化进程，以及当前国际经济形势变化、全球产业链重构趋势密切相关。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说到底要落脚到企业，特别是实体化企业尤其是制造业身上。过去十几年来，尽管我国制造业绝对规模在增长，但制造业占国民经济的比重却在持续下降。这与先进的工业化国家和地区在过去同等阶段（跨越中等收入阶段）相比较，存在一定程度的过快过早下滑现象。制造业比重的下滑，造成其支撑经济增长的作用在弱化。

就现阶段而言，中国制造业仍在高质量发展过程中，产业竞争力和创新能力还在提升过程中，中国在国际竞争中的优势，主要还不是体现为服务优势或创新优势，依然主要是制造业优势。因为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中，中国整体上还处于价值链中低端向中高端迈进阶段，经济发展主要还要靠制造业、靠实体经济，靠把制造业做实做强。“卡多尔事实”表明，在工业化过程中，一个国家制造业产出增长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正相关，与制造业生产率正相关，与经济总体生产率正相关。这充分说明制造业对于正处在工业化中期向工业化后期过渡的国家的重要性。

着眼于当前产业发展的重大现实问题，这几年从中央到省里都在强调，要保持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目前，广东的工业化正处于前中期向中后期演进阶段，坚持制造业当家，尤其需要保持制造业比重的基本稳定甚至略有上升。最近省里出台了很多产业发展战略，包括培育“双十”战略性产业集群在内，这些都是围绕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和结构优化在做文章。

在这方面，佛山做得非常好，几十年来一直坚守实体经济，扎根于制造业，努力将制造业做大做强，第二产业比重一直维持在50%以上，这是非常难得的。

2、建设龙头龙身龙尾紧密联动的产业生态系统

“要建设以链主企业为龙头、以专精特新企业为龙身、以中小企业为龙尾的更加现代的产业组织生态，加强不同类型企业的关联。企业关联性越强，生态就越不容易被破坏。就像一条龙筋，大中小企业协调配合，韧性十足，活力十足”。

记者：佛山是全国制造业大市，目前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在全国排名第五、地级市排名第二，但也存在“大而不强”问题。您认为佛山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关键应从哪些方面着手？

3、打造3.0版创新生态园区助推产业集群发展

“产业集群是最好的营商环境，产业集群优势越强，政府花的力气就会越少，“有形的手”就可以更多地退出来，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佛山一定要大力推动产业集群建设，把它作为发挥市场力量、推动产业体系现代化的基本抓手”。

园区经济的进化升级有几个版本，1.0版本园区，由政府主导推动产业园区的招商引资，招进来的企业往往关联性不大，主导产业不明晰，难以发挥“1+1>2”的集聚效应。2.0版本园区，产业主导性不断增强，主导产业比较清晰，企业之间有较大的关联度。3.0版本园区，则是创新生态型、产业社区型园区。园区里面的企业相互关联、相互交融，彼此可以相互学习、相互借鉴。更重要的是，里面的企业家、科学家、投资家和专业人士等不同群体，可以很好地相互沟通、交流，创造更好的创新生态。园区创新生态越好，创新就会更加活跃，园区产业的层次、业态也会不断更替演进。

未来，佛山推动园区不断进阶升级，一个是要增强产业的主导性，园区经济是真正的集群经济，主导产业一定要鲜明。另一个，园区建设一定要围绕创新这个核心命题，而创新的核心要素是人，所以园区说到底是要为人服务。早期的工业园区是仅仅体现生产功能的园区，相关人员只是来园区上个班，只有生产，没有生活，对人才潜力的开发限制很大。未来一定要更好地满足园区不同人群的多层次需要，特别是大型园区，一定要按照创新生态的要求，打造多元化空间，为投资者、企业家、科创人员、年轻人，提供交流互动、休闲娱乐的空间，形成多元宽松的文化生态。现在，很多开发区或工业园区的孵化器、加速器，里面的企业非常不错，但内部空间就像筒子楼，十分枯燥乏味，人与人之间也没有交流互动。一定要加强生产生活条件的配套，以人为本，围绕企业家、高管、科学家、工程师、投资家及各类专业人士去做文章，打造环境友好、宜居宜创、配套能力强、能够满足人的多层次需要的创新生态型园区。

在推动新型工业化进程中，国家会不断出台相关政策，佛山作为制造业大市，一定要抓住这些政策机遇、政策红利，更好地推动产业创新发展。另外，国家在推动新型工业化过程中，会特别重视新兴产业发展，特别是对于一些重大项目的投资建设，国家会给予更多的政策、更好的条件，这对于佛山推动产业结构优化调整、加快新兴产业成长是重要机遇。另外一点，新型工业化的一个重要方向是数字化、智能化转型，佛山传统产业占比大，数字化、智能化是产业转型发展的基本方向，也符合新能源革命的方向，在国家推动数字化智能化发展过程中，从国家到省都会推出相应的政策，这对于佛山制造业的转型发展也是一个重要机遇。